天涯明月刀 美文连载《不负卿》第十一章
转眼已是月底,云舒已尽痊愈。
唐白羽带着杜若回江南枫桥钱庄处理账目,击溃盗贼之后便云游江湖各处,顺便去各钱庄酒楼过过账目,日子倒也潇洒。
白禹息知会各派回师门复命之后便与莫轻寒江湖游历,同相爱之人遍走天涯,想必那二人心里是欢喜的。
而宋寂阳带着月晓远赴云滇求医,一走已是一月,竟无半点消息。
唐七弦推门而入之时,云舒正在桌前打包着行李。
“这是要去哪儿?”
唐七弦看着云舒一件一件地叠着衣服,不禁发问。
云舒抬头看看唐七弦,手上动作未停。
“你来啦?你也去收拾吧,待会儿就出发。”
“去哪儿?”
云舒心中难过,“云滇。”
唐七弦知晓她终是放心不下月晓伤势,说不出横加阻拦的话。
云舒见唐七弦只是站着,勉强一笑。
“我生来无父无母,从不觉自己身世凄楚。那年月晓被送进谷中,哭得难以自已,我看她那离不开爹娘的难过摸样,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是那么可怜。别人与亲人相离之时尚且能哭上一哭,而我却连分离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于是我便蹲在月晓身边,同她一起哭了起来。”
云舒思及往事,嘴角带笑,面色柔和。
“两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蹲在天香谷修炼台前的小木桥上大哭,惹得正在打坐的一众师姐无心修炼频频回头。月晓哭了会儿,盯着我突然就笑了,我看着她笑,也莫名笑起来。”
“两个傻妞。”
唐七弦走近云舒,将她搂在怀里。
“七弦,我必定要去找月晓,就算她没救过来,已经死了,我也要找到她,再摸摸她的手,再抱抱她,再对着她笑一笑。”
云舒说及“死”字,微微颤抖。
唐七弦搂紧云舒,给她依靠。
“好。”
辞别唐林,二人策马下山。
路过月前曾宿过的客栈,云舒想起月晓被自己塞了满满一嘴的菜难以下咽的样子,心中更是苦涩。
唐七弦此前建议由九华至江南去往云滇,先前九华就曾有五毒隐世高人居住,江南更是钟灵毓秀之地,没准宋寂阳还未至云滇,便已寻得高人替他解了月晓的蛊毒。
云舒无可非议,她如今也不知月晓现下何处,横竖都要找,顺道散散心也不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江南美景自是无需多言,云舒与唐七弦策马而行,呼吸着江南温暖的空气,心情也舒畅起来。
唐七弦带着云舒逛遍了江南美景,正于集市上闲走之时,忽见前边人头攒动,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二人终是好奇,随着人流向事发源头走去。
一座酒楼出现在视野里。酒楼外扎了个台子,原是比武招亲。
那招亲的姑娘个子不高,绿色的连帽背心,黑色缠手,腰间系一个大大的酒葫芦。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着倒也机灵。
“谁能打赢我,便娶我江菱歌。”
云舒与唐七弦在台下看了许久,台上少女打退一个又一个挑战者,竟无一人敌她。
“走吧。”
唐七弦见云舒看得无聊,牵着她的手,正欲离开,忽听背后一声娇喝。
“这位姑娘留步。”
唐七弦回头,招亲台上的江菱歌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这位姑娘,看你装扮应是习武之人,何不上台比试一番。”
江菱歌看着唐七弦,毫不避讳。
云舒觉得诧异,心道这姑娘好大胆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女子上台,难道她不知自己是在比武招亲?
果然,台下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江菱歌清清嗓子。
“方才你们也见着了,这里根本无男子能打败我,既然如此,女子试一试又有何妨?更何况即便是我输了,给女子做妻的是我,与你们又有何干?”
台下好事者起哄声一阵一阵,直催着唐七弦上台。
唐七弦一时恍神,偷看云舒脸色。
云舒并无异样,一如寻常。
唐七弦略有挫败之感,难道云舒一点儿都不介意?
一个翻身,唐七弦已立于台上。
江菱歌也不废话,冲向唐七弦就是一招连打,后又抬腿试图踢向她的丹田。
唐七弦一一绕身闪过,“啪”地打开扇子轻摇几下,笑的一脸张扬。
“只用奔雷拳与虎尾脚,你似乎很小瞧我?”
收起扇子,唐七弦后退几步,与江菱歌拉开距离。
形神合。
江菱歌看她只是在空中打出个气圈,笑了笑,并不做任何防护。
然而她并未能笑太久,唐七弦使出乳燕归巢,扇子已冲着她劈折过来。江菱歌想要后翻跳起以倒提壶一式将唐七弦的扇子击飞,可惜为时已晚,扇子打中了江菱歌的脖颈后又飞回唐七弦手中。江菱歌只觉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不自觉的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唐七弦并未手软,腾起连发三式星雨飞花之后,一式千魂裂放出了傀儡。正欲用困百骸将江菱歌禁锢,却听到她认输大喊。
“我输啦我输啦,你带我走吧。”
江菱歌从地上爬起,慢慢走近唐七弦。
唐七弦收起傀儡,执扇轻摇。
“我与你比试只是受你之邀,并不作数。”
江菱歌走至唐七弦身边,突然伸手一摘,将唐七弦的发冠取下。
唐七弦束好的头发即刻飞散,齐齐披在腰间。
“所谓比武招亲,你赢了我,便要娶我。”说着就来绞唐七弦的头发。
“你做什么!”
唐七弦闪躲不及,竟真叫她绞下一缕长发。
江菱歌绞断一缕自己的头发,慢慢地将两股青丝挽成一个同心结。
“苏武有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瞧,这便是你要娶我的证据了。”
江菱歌晃晃手中同心结,避免被唐七弦抢去,塞进自己腰带间。也不顾唐七弦是否愿意,伸手就挽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各位乡亲父老看见了,今天我江菱歌比武输给了她,说话算话,我就嫁她了。”
说完不管台下的起哄声,拉着唐七弦往台下走。
唐七弦在云舒跟前停下,面带窘迫,低声喊她。
“云舒……”
江菱歌看着眼前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撇撇嘴。
“你叫云舒是吧?一直都跟着我相公?那从现在起就改为伺候我吧。”
“闭嘴!”
唐七弦甩开江菱歌的手,眼里有明显的怒气。
“凭你也敢支使云舒?”
唐七弦只觉得云舒被辱,心里怒气涨得厉害。
“别再跟着我!你爱谁嫁谁都与我无关,别再叫我相公,我可不是男人!”
江菱歌见自己惹怒了唐七弦,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撅着嘴把玩着自己的酒葫芦,借此缓解尴尬。
云舒仍旧面无表情,一副淡淡的样子,转身就走出人群。
唐七弦手中拿着从江菱歌处抢回的发冠,无心将头发挽上,追着云舒往外跑。
江菱歌撅着嘴跟上,心中把云舒骂了千万遍,追着唐七弦脚步。
“狐狸精!还是只漂亮的狐狸精!哼!”
唐七弦追着云舒走出好远,看见云舒在茶肆前等着自己,心里欢喜,连忙跑上去。
“云舒!你知我是不愿的。”
“坐下。”
云舒不看唐七弦,只管吩咐她。
唐七弦顺从的坐在茶肆中的长椅上,仰头看着云舒。
云舒用手顺着唐七弦的头发,默默地给她挽发髻。
唐七弦笑得开心,抬手抱住爱人的腰。
“拿来。”云舒声音淡淡的。
“什么?”
唐七弦从云舒腰上探出脑袋,眨着自己那双桃花眼。
云舒自顾自从她手里夺下发冠,给她戴在头上。
“这发冠我可舍不得再拆了。”唐七弦笑眼眯成一条线。
话音还未落,云舒已被一股大力推开,因站得不稳,额角重重磕在茶肆桌角,破皮流血是在所难免,不一会儿竟青肿起来。
唐七弦想拉云舒不及,就感到自己头上一痛,发冠重又被人扯了下来,还带着几根头发丝。
唐七弦眼见云舒额角流血,正欲去扶她,江菱歌的喊声便传入耳中。
“狐狸精!叫你勾引我相公!”
江菱歌正叉着腰,一脸怒气瞪着云舒。
唐七弦挥手欲打江菱歌,手腕一沉,被人抓住。回首一看正是云舒。
“打她有何用,你惹的祸端你自己摆平。”说完扶着额角转身就走。
唐七弦斜视着江菱歌,良久吐出二字“泼妇。”
江菱歌看着她二人走远,气呼呼地蹬了下脚,追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