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虚拟偶像与元宇宙 | 2021ChinaJoy有感

ChinaJoy商务馆的入口，通常都是一些ACG相关的技术服务商，间或有几家知名的游戏商，每次走进场馆，扑面而来的错杂总会让我恍惚好一阵，乃至心生退意。

这次却是有备而来，皆因数月前偶然在抖音关注到“数字人”这个概念。

把原本运用于游戏、电影中的人物建模技能点全点在一个地方，最终人们造出来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超写实数字人（metahuman）。

目前metahuman技术主要构建于虚幻引擎

据说今年ChinaJoy上的数字人主题展区，乃是行业首展。遗憾的是，尽管其中确实有琳琅满目的前沿技术，以及诸多奇思妙想的运用，但并未有真正的metahuman产品。本文是在参观了今年的ChinaJoy后所感，但此处还是暂且不表，而是从新奇的metahuman概念开始探索，这本也是我此行的目的。拿最近的例子来说，国内近期热度较高的metahuman产品，或者说，“人”——AYAYI就是典型代表。

AYAYI其人

AYAYI的第一次露面是一场准备充分的不经意，最早见到“她”是在小红书上，问候语只有一句短短的“第一次见面”，随后就是各式美妆、穿搭、日常生活、与明星合拍等照片，丝毫不谈自己的真实身份，仿若一个普通的小红书潮人。只不过她精致、梦幻，有形似真人但更超脱的外表。

在首个博文吸引了10万点赞后，随着对她身份的猜测而来的，是大量二创内容，包括仿妆、绘画、科普等，AYAYI的metahuman真身，为她吸引到了更多好奇的目光。

这种不经意的出现方式，是由海外数字人Lil Miquela所开启的vmodel风潮带来的，与之相对的则有我们熟悉的vtuber，都属于对虚拟人个人IP的运用。嗅到vmodel，以及背后metahuman潜在的全新市场的风向，这一年的国内的数字人领域，也呈现了一种对个人IP探索的新趋势，近两年也有不少写实风的虚拟偶像、虚拟模特、虚拟网红形象登场。

不过目前而言，这在国内还是一种非常模糊的呈现，商业化还在最初的摸索阶段，众多数字偶像们大部分时候都以照片形式出镜，视频也是概念风，作品尚少。当然，即使在Lil Miquela的老家洛杉矶，这片土地也没有涌现出可以称为被市场的vmodel圈子，Miquela本人，也是照片出镜居多。

活在身边

Lil Miquela本就在ins上起步，国内闻风而动的一些早起者们，自然也将小红书作为主战场。只是对应着“精致都市女性”画像的小红书，孕育出来的数字人IP至少都是偶像程度的存在，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只是远远望一眼的程度。

文章开头提到的抖音上的数字人们，人气较高如“阿喜”、“虚拟翩翩”等，之所以吸引到我的注意，是因为它们选择了——日常感。

这显然是更加下沉化，乃至广泛化的概念，以阿喜为代表的抖音数字人们，没有那么超脱的精致建模脸，而是长相相较平凡，但有种浓郁的中国风面相的审美。

阿喜的日常视频，不是精致的大片，而是诸如吹风扇、喝饮料、练钢琴这样日常且平凡的画面，仿若记录普通人生活的朋友圈。阿喜视频底下的评论，也如跟一个生活博主对话那般自然，譬如问她听的什么歌，口红色号，乃至向她倾诉心情。

它们自己就有喜怒哀乐，有每天的日常生活，所以活在了普通人的身边。

成为人类本身

任谁也没有想到，机器人与AI的进化，有一天不是为了解决人类的麻烦，而是成为人类本身，代替这副皮囊。

成为有名望的人是它们的首选，以吸睛的时尚话题打开这个口子更是事半功倍，它是娱乐化的产物，被寄希望于创造经济价值。

就是这种“替代感”，促使我重新注视数字人这一群体。三星的虚拟人项目Neon首席执行官，曾在项目公布之处就提出，“地球上有数百万个物种，我们希望再增加一个。Neon将成为我们的朋友、合作者和同伴，不断学习、发展并从他们的互动中形成回忆。”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兴奋，我们只是不得不意识到，我们可以去模仿AYAYI们的样子，可以装扮得比它们还美，可以轻易的比它们更灵动。可是人会老去，人会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人会因为真实与立体的存在而产生无法预测的未来。但是AYAYI不会，熵增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容颜不会变老，内心不会叛变，形象会越来越生动。而这样的数字人，将来还会更多。

这些活在三次元中的数字人，是现实中人类审美，生活方式，价值追求的内心投影，它趋近于现实，三次元的虚拟设计总不会与真实世界离题太远。

但在ChinaJoy的数字人展区，我看到的则是它二次元的一面。

应用的趋势

这里的二次元，并不是纯粹指代ACG，倒不如说，是将它全然作为“工具人”去使用，不论是浮于现实的vtuber，作为主播的虚拟形象，作为特效资源，亦或商场演出和电视台主持人。

当然，大部分时候，它们确实是屏幕中千姿百态的二次元美少女，它们完全来自人类内心的幻想，平行于真实生活，是一种存在幻想中的生活方式。二次元文化想要干预现实，总需要跨过与主流文化的一道无形的厚障壁，而虚拟数字人，就担当了这层介质的一环。

总算进入了ChinaJoy，数字人展区实际上的主角，应当是凌云光和百度智能云。

它们都提供一套从动捕硬件设备，到开发系统，再到实际场景运用的一套完整解决方案，包罗万象。凌云光展示的是虚拟偶像演出的实际效果，百度智能云则提供了一个名为“灿星计划”的舞台，试图提供数字明星的整套运营方案，且展示了一个仿真数字人形象。

这显然说明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和趋势——一面是二次元虚拟偶像塑造的幻想世界，另一面是拟真技术试图融入现实生活的“潜入计划”。

既然两家巨头分列两个阵营（当然，这只是展台上呈现的效果），那我们至少需要认为，目前有实力的厂商都会朝这两个方向布局，它们都将成为数字人领域商业化的趋势。

不过，在聊到metahuman方面的计划时，两家的工作人员都表示暂无这类项目，凌云光坦言这方面技术国内尚不成熟，百度智能云则认为，metahuman与自家的市场道路并不一致。

既然两家行业领军者都如此表态，不免令人有些失落，也就没有再向其他参展商询问这个环节。不过，他们一致的提到了元宇宙（metaverse），应当是有非常积极的意愿，通过虚拟数字人融入元宇宙未来的图景。

尽管如此，这个不大的主题展区仍然展示出了一些令人兴奋的趋势。

首先是至少四五家参展方都展示了一套全功能穿戴式动捕设备+辅助直播系统的组合方案，这已经算是一个小型的中台配置，这说明虚拟主播行业颇有市场，且对技术和运营的需求量大。

这些平台方亦不少见虚拟偶像产出，其中也可见这类CG风的大手笔时尚博主，与方锦龙、李宁、杨丽萍等都有过合作。

亦或创幻科技这样打造了属于自家的虚拟主播，售卖技术的同时兼有自己的IP规划的平台。事实上这家培育了“超次元学院社团”的参展方，自身也是宅力深厚，他们甚至有自制的软体手办和实体收藏型卡牌，且这一套周边还有对应APP展示其拍照AR效果，属实有种“科技改变周边”的潜力。

并且他们都或多或少接到过腾讯、网易等大户的项目，诸如一些游戏的配套综艺，推广视频等，或是干脆为其vtuber进行全套包装。事实上上文中的虚拟偶像星瞳就是来自腾讯的邀约。

这些二次元画风的服务商，不只独属于拥有二次元属性的B站直播，其业务也远销至斗鱼、虎牙等直播平台，我们甚至可以大胆想象，以后这样一个配备了动捕设备的虚拟形象，将会是主播们的标配，而现在我们尚且只能感受到2D Live在主播中的广泛运用。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这些虚拟数字人技术几乎都对应了全身形象，不过尽管大多数导播系统都支持惯性动捕和光学动捕等主流动捕手段，但直播演出尚不支持完全的动捕手段，而是采用事先设定好的动作。这姑且也算是直播界对虚拟数字人运用的一个趋势——先有，再好。

元宇宙

终究还是要注意到这个大趋势下的新概念，虽然没有人知道元宇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具体形态，但它确实悄悄渗透到各行各业。

本文刻意区分了虚拟数字人在三次元与二次元的不同实现方式，就是想要提醒，它们都主动或顺势，一头扎进了元宇宙的概念中，二次元方面的应用目前更加成熟，也被看作是元宇宙的主力军，但另外那些新兴的，诸如vmodel、虚拟偶像、虚拟网红们，却真实融入了社会生活生产的一个环节。

元宇宙可能不是我们所想的，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社区，它更可能潜藏在现实里，渗透进生活中。

这样一想，虚拟数字人们，未来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人类共生，终究变得值得玩味了起来。